pupil.47 面粉·毒蛇·外地人
这所街头的民宅里面还有亮光，像在因为某种原因睡不着，而在通宵看电视……
我在门外面敲了敲门，“面粉仔，开门。”
“谁呀？”一个略沙哑的声音穿了出来。
“是我。”我说的话故意压低声音含糊着，避免那人辨认清楚。
“是……大东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兴奋，“你终于换到钱了，带东西来了吗？”
青年蔡高的眼睛转了转，“咳咳，快开门。”
“就来，就来。”穿拖鞋以及在地上拖曳的声音，我看到玻璃窗有个人影就靠近过来。
『啪嗒』开了门，只见一张模样颇为帅气，就是鼻子有点大，放在这么一张精致瘦小的脸显得很大，他裂开嘴，兴奋写在上面的脸探了出来。
但是很快他的兴奋凝固了。
因为蔡高用他的水果刀顶着他，来人的脸部抽搐了一下，正想说什么，只见青年蔡高谨慎地看了看黑暗的街道，推面粉仔进去。
“闭嘴，关上门。”
于是我们两人就站在门口玄关这里，我用刀指着面粉仔。
面粉仔举起来双手，脸色在闪曳的电视光中有点诡异苍白，“要什么，随便拿去，别伤害我……”
我随意在里面看了看，整间屋子除了电视机一无所有，电视前是张躺椅，就差点家徒四壁了。
我冷笑地用刀子指着他，“你有什么给我拿么？”
面粉仔自己也看了看家里，也有点尴尬。
“所以……大哥你想打劫找错人了，你看……”
“谁说要打劫你？”我把刀插好，收了起来。
“那么这是……”
只见我一脸神神秘秘地看着他，看的面粉仔都有点吓到了。
“我想……你带我去买，『面粉』。”
“面粉？”面粉仔先是一点疑惑，然后整个人整张脸绽放开来，笑的像朵野菊花一样，然后对蔡高不知多亲切了，像看到了亲爹一样。
面粉仔搓着手，“原来是同道中人，失敬，失敬。”
面粉，其实是指海*洛*因，我们这里是这么代称。面粉仔就是吸面粉的仔(＝年轻人)。以前小时候我看着电视里的打击毒*品的节目很是疑惑，因为在现实中我根本没见到有人吸*毒，还以为这些东西离我很远。我也是十几岁后才知道的，毒，就在我的身边，不管是一个大城市，还是小乡镇，其实都存在这种人，只是我们平时没看到他们光天化日地吸而已。关于这个面粉仔，我爸那辈是一直知道的我们地方上吸du的人，也听过他们说面粉仔是怎么把他父母留下的家产一点点败光因为吸面粉;镇上有个du贩，他非常狡猾，先是在镇上落户，然后趁机会诱骗一个又一个的人开始吸他的面粉，他总是骗完一个人再去找下一个人，最多的客户不会超过五个，他就这么先骗了几个人吸面粉，然后让他们赔光家底再转移下一个目标，被带上车的人通常只有死路一条，他靠这样吸血食肉，牟取暴利。他是在我中学的时候暴露的，据说当时全镇的公安荷枪实弹围着他的毒窝逮捕他的，但是，那一次他居然没有伏法。他先是假装吓破胆了，被两个民警押上车，然后故意制造了车祸，当场撞死了一个公安，两个伤，然后就逃跑了，在我那一世一直活着的时候还未曾听到终于抓捕他的消息！
“少废话，快点带我去有卖的地方吧。”我对面粉仔说。
只见面粉仔一听面粉这个词就整个人松下来了，一看他就一副轻浮的样子，“可以啊。不过，你得送我一点，就一克吧，不多。”
我假装愤怒，“想要自己去买，我为什么要送你？”
“那你自己去找咯。我不信你找得到，对吧，外地人。”
我假装张嘴很吃惊的样子，“你，你……”
“我怎么发现的？哈哈，我面粉仔虽然吸面粉几年，被人唾骂到底，但是我这点脑子还是有的。你说的Cantonese太蹩脚了。”面粉仔摊摊手说。
“你……俺……我，不是外地的。”
“还说不是？俺……俺……”面粉仔学着我说。
刚才我是故意学了点普通话音揉进我的话里，说的又不太流畅，故意让面粉仔认为我是外地人。
我『怂』了，想摸刀的手垂了下来。
“没错，我是。我是来这里办事的，但是我也是一名瘾君子……我带的量已经用完了，再弄不了我就想……”突然我又掏出刀来，指着面粉仔恶狠狠地，“我知道你也是吸面粉的，应该知道到时间没吸是什么感觉，赶紧带我去卖的地方哈！不然，不然，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疯起来，我捅死你，捅死你啊！听到了没，快带我去！”
事到如今，面粉仔竟然死猪不怕开水烫起来，他居然自己走向了我的刀，和一开始他以为我是打劫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那你捅吧，捅了我你就找不到哪里有粉了。没有粉你就等着满地打滚吧。你没试过十天没吸过粉的后果吧？嘿嘿，保证你浑身抽搐，像万千虫蚁在里面噬咬，生不如死，哈哈！”
说着我就配合着面粉仔说的气氛，抱着手臂开始颤抖，嘴唇苍白(渴的)而颤抖起来。
“我受不了了！我杀了你！！”我拽着面粉仔的领子，就拿刀对着他。
但是面粉仔还是一脸要杀不杀的样子，“就一克而已，会死吗？你想杀就杀吧，反正自从吸粉之后我就没什么念想了，这样整天想着吸粉，和直接死了不吸有什么区别？你杀吧，烂命一条。”
果然面粉仔一副烂命一条的样子。
我怼不过他终于『软』了下来。只见面粉仔在一旁得意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让步说，“半克。你以为我的钱不是钱啊，你知道一克要多少钱吗？”
只见面粉仔眼睛一转，“半克，成交。”
“好吧，赶紧走吧。”我说。
只见我两人出门了，我心里盘算着，终于可靠这个瘾君子接近贩du地点了，然后是刺探毒窝有多少人，应该不多，最后是怎么闯进中心，杀人、越货……
我们俩都沉默地走在路上，突然面粉仔说:
“你可别想着到了那里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哈。”
“这时的我什么都做的出来。”黑暗中面粉仔的脸色特别狰狞。
我睁大眼睛回看着他。
✘✘✘
『轰隆隆——』一个巨大的炊粉机正在运行。
“妈的，肥佬胜想跟我斗？等我放了这些东西，你就等死没人再买你的粉了！”一个干瘦的男子从炊粉机拉出一托托盘，上面满满是浆糊状的粉膏，是用来做粉皮的。粉皮，就是河粉，在我们这里俗称粉皮。
只见男子拉出这盘炊制粉皮的原料，脸色恶狠狠地，又鬼祟地看了左右，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小袋白色粉末的东西。他打开口子，准备往里面倒。
“哼哼，粉皮胜，虽然你的粉皮卖相好过我，但是你别太得意，只要我加了这个东西保证所有人都只会买我的粉皮！不会多看你的一眼！哼哼，要知道你输得不冤，这可是……最令人上瘾的『调味料』啊……”
“你在放什么？”突然一把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干瘦男子一僵，手拿着那包粉末慢慢转过头来。
只见一个脸上有两道大疤的凶神恶煞、精壮过人的男人向他走过来。
干瘦男子尴尬了一下，“毒蛇哥。”
只见这个毒蛇哥皱了皱外眼睑，一道竖着劈向眼睛的伤痕在可怕地扭动起来，还有一道则是横着在他眼睛下面一直从鼻梁到耳朵边，可以想象他在受伤之时是多么严重深可见骨的伤势。
伤疤男身上穿着迷彩的体恤，冷冷地走过来在干瘦男子身后。
“我问你，你倒底在放什么？”
干瘦男子冲着毒蛇丑丑地陪笑，“是酵母粉，酵母粉而已……”
毒蛇伸手向男子，只见男子不敢不从，毒蛇把白色粉末拿在手中，看了看。
“酵母粉，你尝尝给我看。”毒蛇说。
“毒蛇哥！”男子骤然惊恐道。
只见毒蛇陡地一脚，男子都没明白过来脑袋就碰着地了，然后是……“哎哟！别打！毒蛇哥！别打！”
只见毒蛇蹲在男子面前，把粉末拿在他面前，“尝尝，尝尝给我看。”
只见白色粉末凑在男子面前了，男子的脸不断要退缩，只是毒蛇的手死死地按住在地上，按的男子头疼欲裂，就要爆掉。
『呼——吸——』因为紧张，男子开始剧烈地呼吸，然后他发现——粉末开始有一些被他吸进去了！
“毒——毒蛇哥！我不能吸！我不能吸……请放过我，请放过我！这是面粉！是面粉！不是什么酵母粉。”
毒蛇这才堪堪把白色粉末拿回去，看着男子一鼻子都是**了。
『哈……吸……』这会男子在用嘴巴拼命地喘息，避免鼻子把**吸进去了。
“所以……你刚才想在干什么？”毒蛇俯下身，冷峻的脸面对着男子。
男子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我……我想下一点在粉皮里，就一点，一点而已……毒蛇哥！先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吸进这种粉！”
只见毒蛇缓缓地放开了他，男子赶紧起来用袖子擦掉了鼻头上的粉末，还一面卷着口水『呸』、『呸』地往地上吐着。
毒蛇在地上踱了踱步，阴冷地看着男子。
“我说过了多少遍，不能够在别的地方出现面粉的踪迹？我们卖粉不能够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专门卖给那几个人就已经有风险了，你忘记还有两个不买粉了的『顾客』，他们还没有死。”
“我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对于我来说实在太愚蠢了。”
“你一旦这么做，疯狂买我们粉皮的顾客是多了，但是人这么多，要是万一有一份粉皮被人发现了成分，我们就玩完了。”
男子狡辩说，“不可能吧，怎么会有人拿粉皮去化验。”
毒蛇回头恰似一条毒蛇盯着男子，男子不敢吭声了。毒蛇向男子伸出了手，男子表示:“？”
突然毒蛇抓住了男子的手往后一推，右后脚在男子膝盖后关节一踩他就低在地上了，这时男子的手指着天空，毒蛇狠狠地踩着男子的膝盖，抱着他的手腕则在向胸内扭转，“啊！啊！毒蛇哥，快放手！要断了，要断了！”
“我问你，你是一定要买的粉皮比粉皮胜多吗？”毒蛇冷道。
男子被毒蛇擒拿得满脸是汗，他说:“……问题并不是如此，是……粉皮胜屡次挑衅我，说什么卖不过他就关门吧！每卖出一份都要向我示威一下，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宰了他！我要他关门！”
“哼哼。”毒蛇冷笑一声，“粉皮胜卖的好反而可以作为我们的掩护，谁会料想到一间粉皮做的差销量不好的粉皮店是卖毒的？我就是要这样不瞩目的效果，你现在竟然说要在粉皮生意上打败一个专业粉皮铺？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是不想卖面粉赚大钱，你是想真的卖粉皮好了？”
“要是……就好了。”男子喃喃道。
毒蛇看了他一眼，眯了起来，然后放开了男子。
“你想得美，赚了一大笔钱就想洗手不干，没这么容易的事。上了这条船没这么容易下了。”
男子被放开了却还是跪在那里，他低着头，“你……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别这么说，我们可是生意伙伴的关系，没有谁不放过谁。”毒蛇突然有了笑容说，但是他的笑比冷峻时候还要恐怖。
毒蛇向刚才掉在地上的面粉走过去。男子突然抬起头，“我把我赚的钱都给你！给你好吗？你让我走，我不想再卖这种东西了！”
毒蛇俯手去抓地上的面粉，转过头恶狠狠地说:“你走了，我上哪里去找一个相熟我的生意的助手？死心吧。”
男子的嘴唇嗫嚅了起来。
只见毒蛇的右手抓着了面粉，突然毒蛇一愣，然后合拢的手指，在剧烈地颤抖。
毒蛇皱起了鼻子，左手捏的格格作响。
「该死……那个男人……我一定要杀死他！」
然后换了左手才把那一小袋面粉抓起来。
毒蛇向内间走去，“别让我再发现你偷面粉，还有再打粉皮的主意，否则，我一定要让你尝一尝毒瘾的滋味。”
“你不想你的下场，像大东那些人一样吧。”
跪着的男子的头颅颓然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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